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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程序员

2013年10月04日 ⁄ 综合 ⁄ 共 10134字 ⁄ 字号 评论关闭

 


排名不分先后

 

第一:统帅千军万马的linus

Linux核心的创作者,于1969 年12月28
日出生在芬兰的赫尔辛基。“有些人生来就具有统率百万人的领袖风范;另一些人则是为写出颠覆世界的软件而生。唯一一个能同时做到这两者的人,就是托瓦
兹。”美国《时代》周刊对Linux之父李纳斯·托瓦兹(Linus
Torvalds)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甚至,在《时代》周刊根据读者投票评选出的二十世纪100位最重要人物中,李纳斯居然排到了第15位,而从20世纪
的最后几年就开始霸占全球首富称号的盖茨不过才是第17位。当Linus十岁时,他的祖父,赫尔辛基大学的一位统计教授,购买了一台Commodore
VIC-20计算机。Linus帮助他祖父把数据输入到他的可编程计算器里,做这些仅仅是为了好玩,他还通过阅读计算机里的指令集来自学一些简单的
BASIC程序。当他成为赫尔辛基大学的计算机科学系的学生的时候,Linus Torvalds 已经是一位成功的程序员了。

Linux的最初研发

  1991年4月,芬兰赫尔辛基大学学生Torvalds开始对 Minix(一个Andrew S.
Tanenbaum开发的以教学目的的类似Unix的操作系统)感兴趣起来,但不满意Minix这个教学用的操作系统。出于爱好,他根据可在低档机上使用
的MINIX设计了一个系统核心Linux
0.01,但没有使用任何MINIX或UNIX的源代码。他通过USENET(就是新闻组)宣布这是一个免费的系统,主要在x86电脑上使用,希望大家一
起来将它完善,并将源代码放到了芬兰的FTP站点上代人免费下载。本来他想把这个系统称为freax,意思是自由( free) 和奇异(freak)
的结合字,并且附上了"X"这个常用的字母,以配合所谓的Unix-like的系统。可是FTP的工作人员认为这是Linus的MINIX,嫌原来的命名
“Freax”的名称不好听,就用Linux这个子目录来存放,于是它就成了“Linux”。这时的Linux只有核心程序,仅有10000行代码,仍必
须执行于Minix操作系统之上,并且必须使用硬盘开机,还不能称做是完整的系统;随后在10月份第二个版本(0.02版)就发布了,同时这位芬兰赫尔辛
基的大学生在comp.os.minix上发布一则信息:

  Hello everybody out there using minix-

  I'm doing a (free) operation system (just a hobby,

  won't be big and professional like gnu) for 386(486) AT clones.

  使用minix的朋友大家好-我正在做一个386(486)AT兼容机的(免费的) 操作系统(仅仅是出于个人的爱好,不会像GNU那样做大做专业)。

  这就是后来被人们称为 Linux。

成功运用于互联网

  Linus Torvalds把他的操作系统的成功归功于互联网 和Richard Stallman的GNU项目。Torvalds
和他的联合开发者利用了系统组分由自由软件基金会开发的成员开发 为GNU 项目。Linux
的开发背后的开放资源哲学,与操作系统的成功结合,使得Linus Torvalds 成为有争议的"崇拜偶像。"

  和Windows及其它有专利权的操作系统不同,Linux
仍然公开地开放源代码和并得到不断的扩展。任何人可以免费的使用它,只要他们做的任何改进都不是受著作权保护并且可以免费地保留利用。当前,据估计现在只
2% Linux 代码由Linus Torvalds自己写的,虽然他仍然拥有Linux 核心(操作系统的核心部份)
并且保留了选择新代码和需要合并的新方法的最终裁定权。

  在赫尔辛基大学当了10年的学生和研究员之后,Linus Torvalds接受了Transmeta的一个工作,这家硅谷的新公司以它的征召天才和它的 Crusoe 芯片闻名。

 

第二:特立独行的
:Julian Paul Assange

阿桑奇于1971年出生在澳大利亚东北海岸的汤斯维尔市。他的母亲“克莱尔”(化名)在他满周岁时和一位导演结婚。和他成名之后不断流浪、变换电话
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一样,他幼年时的家境也一样处于不断地变迁之中。在他8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再嫁给一位暴虐的音乐家,不久又分居。有证据显示克莱尔的
新丈夫归属于一个邪教组织,该组织劝说入教家庭的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敬献给教主。自觉不妙的克莱尔带着阿桑奇逃离,在他只有14岁时,阿桑奇就已搬了37次
家。频繁的迁居使阿桑奇没有机会接受完整的学龄教育,但他依靠自学读了大量书籍。

  逃亡中的克莱尔在一家电子产品商店的对面租了间房子,阿桑奇经常到店里的一台Commodore
64型电脑上编程。后来,克莱尔把这台电脑买下作为礼物送给阿桑奇,正是在这台电脑上,阿桑奇学会了如何破解常用程序。在16岁时,阿桑奇得到一个调制解
调器,并以门达克斯(Mendax)的名号联上了当时还未成形的互联网,并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声誉,被称为“能够闯进最安全网络的高级程序员”。他甚至和两
名黑客组成了一个名为“跨国颠覆”的小组,曾闯入欧洲和北美的保密计算机系统。阿桑奇和他的黑客伙伴们的活动日趋活跃大胆,引起了当局的注意。澳大利亚联
邦警察针对他们展开了名为“天气行动”的调查行动。

  在此期间,阿桑奇和一个16岁的女孩建立了关系。当他18岁时,那位姑娘怀孕,两人举行了非正式的婚礼,不久后阿桑奇有了自己的儿子。

  1991年,阿桑奇20岁。9月份,他侵入加拿大电信公司“北方电讯”设在墨尔本的主终端,然后在那里四处刺探。多年后,首席检察官在法庭上描
述阿桑奇几乎不受限制地访问那个系统时说道:“他就像万能的上帝那样逛来逛去,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某天深夜,阿桑奇侵入系统时发现系统管理员也在线
上,便试图联系他:“我已经接管了系统”。但管理员没有搭理他,于是阿桑奇给他留了一条消息“我在你的系统里玩得很开心。我们没有做任何损害系统的事情,
反倒在有些地方给它做了些改进。请不要通知澳大利亚联邦警察。”

  系统管理员当然通知了警察。正是由于他们对北电的入侵,使“天气行动”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联邦调查人员开始窃听电话,寻找黑客们的线路。10月29日晚上11点,警官肯•戴伊敲开了他的门,对阿桑奇说:“我想你已在等着我来了吧。”

  阿桑奇被控31项与黑客有关的犯罪行为。当局花了三年多时间才将此案提交给法庭。他原本可能被判处十年徒刑,最后只是支付了一小笔罚款就息事宁人了。

  在三年的候审期间,阿桑奇还得去争取他儿子抚养权。一定程度上,这比他的黑客案更为痛苦。1991年10月,阿桑奇在被逮捕前夕,他的妻子携子
离家出走。直到1999年,经过30多次听证和诉讼,阿桑奇才和妻子达成了监护权协议。法院审理完监护案件后不久,阿桑奇的头发就从黑褐色,变成为失去颜
色的灰白色。

 

 

朱利安·阿桑奇

结案之后的阿桑奇变得疲惫万分。他兼了数份工作,尽最大努力挣钱抚养儿子。辗转职场多年,见识了无数的人与事之后,他逐渐意识到,人类最关键的斗
争,并不是左派与右派之争或信仰与理性之争,而是个体与机构之争。他草拟出一个类似宣言的文件,标题为《阴谋即统治》,旨在应用于政治领域。他认为,当一
个政权内部的沟通线路被破坏,那些阴谋家之间的信息交流便注定会缩小,而当这种交流趋近于零的时候,阴谋就会被瓦解。泄密是信息战的一个工具。

  这些想法不久便催生出了“维基解密”网站。2006年期间,阿桑奇把自己关在大学附近的一所房子里开始工作。网站架设在一家名为PRQse的互
联网服务提供商的空间上。提交的资料会首先被送到PRQ上面的网站,然后被传到设在比利时的“维基解密”服务器,然后再传到“在法律方面比较友善的另一个
国家”。 这整条渠道以及通过它所传输的资料都是加密的。系统中仍然有薄弱环节,但“它的安全性已经是远远高于任何银行网络了。”

  2006年,朱利安决定创建“维基解密”,在他看来,信息的透明和自由交流会有效的阻止非法治理。自从他公布身份后,美国决定追捕这位创始人。
2006年12月,“维基解密”公布了它的首份文件:这是一项“秘密决定”,由索马里反政府武装“伊斯兰法院联盟”的领导人谢赫•哈桑•达赫•阿威斯签
署,被从通过Tor网络传递的内容中挑了出来。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始终没有得到确认,而关于“维基解密”的新闻很快取代了对解密文件本身的关注。

  随着“维基解密”日益引人瞩目,阿桑奇的行踪也越来越难为人掌握。他不时与朋友通过电话和互联网联络一下,但从来没有透露他的确切活动。一个朋
友告诉我,“我们总是在问:'朱利安在哪里?'永远都难以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就好像他刻意要隐藏起来似的。”对于想要起诉“维基解密”网站的人,阿桑奇通
常不屑一顾。2008年,“维基解密”公布了山达基教(Scientology)的保密手册,教会聘请的律师要求它删除这些内容。阿桑奇对此的回应是公布
山达基教的更多内部资料,并且宣布,“‘维基解密’将不会屈服于山达基教滥用法律的要求,正如‘维基解密’不曾屈服于来自瑞士银行,或俄罗斯境外干细胞中
心,或前非洲当权派,或五角大楼的类似要求。”在他的网上作品里,特别在Twitter上,阿桑奇对于他所认定的敌人毫不留情。与此相反,在电视上——他
的行为却异乎寻常的冷静。在演播室的灯光下,他灰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冷静的眼睛和宽阔的前额,使他似乎像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外星来客,坐火箭来到地球,
向人类揭示一些隐藏的真相。他僵硬的举止和他那缓慢而低沉的男中音,都加强了这种印象。然而私下里,阿桑奇通常却是一个充满活力而又丢三落四的人。他可以
长时间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某事,但也会做出忘记预定机票,或预订机票但却忘了付款,或付款买完机票却忘了去机场之类的事情。他周围的人们似乎都愿意照顾他。
他们确保他能到达该去的地方,而且在动身之前没有把自己的衣服落在烘干机里。在这种时候,他并不像是一位已经取得了巨大影响的人士。

  2010年12月1日,国际刑警组织近日发出红色通缉令,以强奸和性骚扰罪名通缉朱利安·阿桑奇。这一案件起源于阿桑奇去年8月在瑞典与两名女
性的纠纷。当时,阿桑奇正在申请瑞典居留权,试图利用瑞典保护言论自由的法律保护维基解密网站。据当地媒体报道,这两名女性向检方称,其与阿桑奇的性行为
最初是自愿的,但随后演变成为非自愿行为。一名女性称,在安全套破裂之后,她要求阿桑奇暂停,但这一要求被阿桑奇忽略。阿桑奇否认有任何过失,暗示这一案
件是美国试图打击维基解密而实施的诬蔑手段。

 

第三:我就是上帝:Donald Ervin Knuth

很多人都认为高德纳是一名非常有趣的人物。他会奖励每一个找出他的著作中任何错误的人2.56美元,因为“256美分刚好是十六进制的一美元”
(256 pennies is one hexadecimal
dollar)。高德纳可以算是一名标准的黑客,他最喜欢的软件是Emacs,并甚至还向作者Richard Stallman提交修补补丁。

  与大多数传统黑客一样,高德纳平日酷爱音乐。他一度还曾考虑报考音乐专业,在他的书房中放了一个特别定制的84管的管风琴。除此之外他也会吹萨克斯风和大号。

  高德纳自1990年起就停止使用电子邮件以专心撰写余下的四卷《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该书自第三卷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版以来。时隔多年,第四卷于2009年出版,作者计划出版七卷。

Donald Ervin Knuth。

  为了方便讲述,请各位读者允许我先剧透一件39年后的事儿。在1977年Knuth造访中国前夕,姚期智的夫人为他取了一个中文名字:高德纳。在下面的故事里,我们就使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高德纳天资聪颖,他的超凡智力在8岁时就显示出来了。当时,一家糖果商在孩子们当中举办了一项有趣的比赛,要求用“Ziegler’s
Giant
Bar”里面的字母,写出尽可能多的单词。裁判事先准备了一份2500个单词的列表,可他却远远低估了小选手的能力,高德纳令人惊讶写出了4500多个单
词,毫无疑问地获得了冠军。他为学校赢得了一台电视机,还为每个同学赢得了一只棒棒糖,他的赛后感言是,我还能写出更多。

  高德纳的高中就读于他父亲所在的路德教会高中,在这期间,他发表了此生第一篇学术文章。尽管如此,但这个充满了才华和个性的年轻小伙,并没有把
心思
放在科学上,他的主业是音乐和作曲。他的老师,甚至包括他自己,十分怀疑他将来进入大学后,是否能够顺利学习数学。这种想法给高德纳造成了不小的自卑,尽

管他的平均分是学校历史上最高的。不过有句话说,真正的天才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这话用在高德纳身上毫不夸张,18岁的他,在进入大学之后,丝

毫没有向数学屈服,而是花费无数的课余时间,大量练习数学难题,这种努力的劲头再加上他的天份,使他很快就在数学方面超过了其他同学。其实我们与其关注一
些科学家们不可模仿的机会和天赋,莫不如更关注他们如何面对困难和挫折。高德纳告诉我们,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方法就是抓紧时间干活。

  高德纳就读的大学是凯斯理工学院,在这里他接触了IBM650计算机,这导致高德纳的音乐家梦想一去不复返,科学天赋终于重新占领了他的心扉。

1956年,在他第一次使用IBM650之后,他就躇踌满志地相信,说明书上介绍的程序,一定比不上他自己编写的。于是高德纳开始学习编程,他的第一个程

序是因数分解,不久之后,高德纳就对编程有了许多体会。当时高德纳还兼职管理学校的篮球队,于是他编写了一个程序,能够自动评估每名球员的价值,令球队的

教练非常欣赏。这件事还吸引了CBS电视台的报道,后来高德纳、球队教练和IBM650的一张合影,还被印到了IBM650的宣传册上。1960年,高德
纳以公认出色的成就,打破了学校的惯例,同时获得了学士和硕士两个学位,大家来做个减法吧,算算高德纳此时年岁几何。

  随后,高德纳从五大湖区,来到了美国西南岸,进入伯克利攻读数学博士学位。在此期间,他的编程生涯也正式开始了,他对外提供软件服务,为各种不
同机 器设计各种稀奇古怪的编译器,曾经一个程序卖到5000美元。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对ALGOL60编译器提出的测试方法。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
ALGOL,这盏批量生产图灵奖的阿拉丁神灯。当时我们介绍过,ALGOL60的设计目标要求支持递归,而在设计编译器时,对递归的处理是很复杂的,所以
经常会因为编译器不成熟而出故障。高德纳编写了一段非常简单的测试程序,江湖人称“Man or boy
test”,俗名“是男人就得-67”。高德纳说,只要用ALGOL60编译器来编译我的这段程序,如果运行结果等于-67,就说明这个编译器是纯爷们
儿,否则就只能算小男孩。

  1963年,25岁的高德纳顺利拿到了博士学位,并留在伯克利任教。在毕业前一年,虽然还是研究生,但高德纳已经因为设计编译器而响誉计算机行
业。
于是著名的Addison-Wesley出版社与他约稿,请他写一本关于编译器和程序设计方面的书。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您看看高德纳是何许人也,

不久之后,他简直把这件事做成了一件计算机科学史上的奇观。1962年约的稿,高德纳一直写到1966年还没交,在此期间他又是毕业,又是教书,终于人家

出版社急了。编辑找到高德纳,说这都四年了你写了多少啊,高德纳说,才写3000页手稿。编辑大囧,忙问都3000页了你怎么还不交,高德纳答曰,急啥,
我还没写到正题呢。编辑彻底雷住了,说那你出个多卷本吧……

  《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就这么诞生了。

  把一件平常的事做到人间极致,这就是高德纳。他不是故弄玄虚,他的心里攒着一股劲儿,要写出一部与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相媲美的传世巨
著。 他一开始计划了六卷,后来觉得这个数字不怎么好,又改成了七卷。1968年,《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The Art Of Computer
Programming,江湖人称TAOCP)的第一卷正式出版了。这一卷的标题叫《基本算法》,但难度却并不低。比尔盖茨曾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读完这一

卷,并且做了大量的练习,然后他说,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程序员,那就去读这个《基本算法》吧,确保自己能够解决里面的每一个问题。然而,高德纳本人的
说法却比盖茨犀利多了:要是看不懂,就别当程序员。

  就在这同一年,高德纳跳槽到斯坦福大学,并当上了教授,一边带博士,一边继续写书。一年后,TAOCP第二卷《半数值算法》正式出版,又过了三
年,
也就是1973年,第三卷《排序与查找》也相继付梓。这三卷书立即被计算机界惊为神作,在那几年之内就卖出去了100多万套,至今仍然是编程书籍中的最高

经典。有一些对我们来说巧妙得不能再巧妙的算法,在这三卷书中顺手掂来,比比皆是,这个我们等会再说,现在有件要紧的事儿。按照高德纳的计划,这套书一共

是七卷,但是现在刚刚写完三卷,就已是震古烁今。震到什么程度呢,连图灵奖颁奖委员都坐不住了,他们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按照惯例,图灵奖的获奖者都是
成就等身,要经过时代的检验,然而高德纳却是例外,在他的七卷本刚刚写完三卷时,ACM便决定立即为其颁发图灵奖:

  授予高德纳图灵奖,以表彰其在算法分析、程序设计语言的设计和程序设计领域的杰出贡献,特别是其著名的《The Art of Computer Programming》系列丛书。

  这是1974年的ACM图灵奖颁奖词,高德纳捧走了历史上第9个图灵碗。这对高德纳来说,无疑是个殊荣,因为这一年他只有36岁,直到现在,他仍然保持着获奖年龄最小的纪录。

  我们故事才讲到一半,可天才的高德纳却已经得到了图灵奖。各位读者可能要问,那下面还讲啥,他无非就是接着写书,接着带博士,就别废话啦。您要
是这
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要是那么做,他就不是高德纳。提前剧透一下,这个看上去顺理成章的计划,很快就被打破了,计划中的七卷本,直到今天都没有完成。

  高德纳计划要写一套七卷本的《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没想到刚刚写完第三卷,就被ACM授予了图灵奖。这在图灵奖历史上是从没有过的事。我们还
记得巴黎会议上的诺尔吧,他的图灵碗比他的获奖成果迟来了整整45年,他等这个碗时间,比高德纳获奖时的岁数还要长。但是,高德纳在获此殊荣之后,再一次
令世界大跌眼镜:他宣布从此歇笔了,因为排版工具太差,破坏了这套书的美。

  高德纳的这一动作让外界十分震惊,可以想见,他遭到了排山倒海的怀疑。有人说,高德纳肯定是江郎才尽,拿了图灵碗,见好就收;有人说,图灵奖对
前三卷的评价过高了,高德纳无力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只好找个理由撤退;还有人说,获奖之后停止写作,充分体现了他写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功利。他们纷纷质疑,
这个图灵碗是彻底发错了人。

  然而,如果我们真正翻开TAOCP读一读,就不难理解这是为什么。我觉得,对于算法的研究,可以分成三层境界。第一层是分析算法的复杂度,这是
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普遍掌握的技能,达到这个境界,可以说是入了算法的门;第二层境界是改进算法的复杂度,在分析之后继续思考,想办法去降低它,这就可以
算是懂算法了;第三层境界,就是寻找算法的最优复杂度,不但要改进它,而且要改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要证明出来,我改完的算法就是最优的,你无论如何都不可
能再改进了,再改进就违反宇宙规律。

  高德纳,就是典型的第三种人。诸位不妨看看,TAOCP里面给出了多少最优算法,高德纳是铁了心,要当算法世界中的上帝。高德纳就是这么一个极
致地追求极致的人,他强迫自己把每件事都做得不可逾越。那么他怎么能够容忍,这套被他视为毕生事业的书,被糟糕的排版技术束缚?于是,无论别人怎样质疑,
他最终还是把写作晾到了一边,开始全力以赴地研究字体和排版。高德纳让我们领略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个性,个性绝不是打18个耳洞,或在牛仔裤上抠
36个窟窿。个性,就是在所有岔路口都追随自己的心,让所有影响你追求梦想的障碍统统跪倒。

  高德纳这一歇笔,就是十年。在这不务正业的十年当中,对极致的追求像只看不见的手,推动他创造了三个响亮的成果,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排版系统
TEX。如果大家用MS Office
Word写过论文,就会体会到那份求死不得的心:不断地调整字号、行距、缩进、分栏,如果这还不算什么,你再写几个数学式子看看?但是在TEX中,这些麻
烦几乎完全不存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你想写的内容告诉它。如果说时间就是生命,那就可以认为,TEX每天都在拯求科学家们的生命,说它推动了科学的
发展也不为过。TEX是一场出版界的革命,直到现在仍是全球学术排版的不二规范,它所排出的文字之美,特别是数学式子的美,让人们由衷感叹:啊,一毫米都
不能再挪动了。

  除了功能上的美之外,TEX作为一个软件产品,也令人叹为观止。它的版本号不是自然数列,也不是年份,而是从3开始,不断地逼近圆周率
(3.14,3.141…目前最新版本是3.1415926)。高德纳再一次用行动宣告,我这个东西,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改进了,最多只能小修小补,使其
趋近完美。他还专门设立了奖金:谁发现TEX的一个错误,就付他2.56美元,第二个错误5.12美元,第三个10.24美元…以此类推。我们都知道,传
说某个国王就因为这种指数游戏失去了江山,高德纳作为算法大师,更清楚指数增长的可怕性。然而他却敢立此重赏,结果直到今天,他也没有为此付出多少钱,可
见TEX经过了怎样的千锤百炼。这个耗费十年打造的玩具,让当初质疑图灵奖发错了的人们全部闭嘴了,他们甚至改口说:哦,为了这个TEX,不妨再给高德纳
一个图灵碗吧。

  第二个成果,就是METAFONT,这是一套用来设计字体的系统。对于它的价值,一句话就能概括:计算机界最懂字体的两个人,一个是苹果的乔布斯,另一个就是高德纳。

  第三个成果,就是文学化编程(Literate
Programming),它把程序设计的艺术性展示得淋漓尽致。高德纳说,一段好的程序,不仅仅是要清晰易读,而且要能够读出美感,读出意境。天呐,意
境,一排一排的计算机代码,要像诗歌一样充满意境。高教授,你疯了?

  高德纳说,你才疯了呢,看我给你们露一手。于是,他在C语言的基础上,开发了一套CWEB系统,除了用它写出了TEX程序之外,竟然还用它写了
一本叫作《Stanford
Graphbase》的书。高德纳微微一笑,我都能用编程语言写书,何况有意境的程序了,我的口号是:程序员也能得普利策奖(这是全球新闻写作领域的最高
奖项)。

  文学化编程还为高德纳报了一个小仇。我们第6章中讲过的迪科斯彻,当年提出了一个“结构化编程”,提倡不要在编程时使用
“goto”语句,高德纳偏要唱反调,结果被迪科斯彻称为“没结构”。这下可好,高德纳狡黠一笑,嘿嘿,如果你不跟我混,你就是“没文化”咯
(literate也有“文化”之意)。

  歇笔十年的高德纳,手捧这三项成果重出江湖,打消了一切质疑。这时他才对十年前的歇笔事件做了一个轻描淡写的解释:一个人要想把事情做得漂亮,就必须要跟上帝保持和谐,现在,上帝终于让我去写四卷了。

  他的笔,又拿了起来。在写作第四卷的过程中,为了帮助读者打好数学基础,以便面对TAOCP中的数学高峰,他又专门撰写了一本
《Concrete
Mathematics》。这本书有中文版,翻译为《具体数学》,我一直觉得稍有不妥。Concrete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高德纳说,意思就是我不教那些
软绵绵的数学,我要教的是扔到地上能砸个响儿的数学。据说,他在课堂上说完这番话,有好几个同学扭头走出了教室——他们是土木工程系的学生,还以为高德纳
是讲混凝土的呢(Concrete在土木领域意为“混凝土”)。说到高德纳的教学,还有个趣闻,他批改作业的时候只抽查第314页,就能判断出这份作业的
质量。为此,我们这本书的第314页用来向高德纳致敬。

  1992年,高德纳为了专心写作,宣布提前退休,并停用电子邮箱。高德纳一共带了28位博士生,他觉得28这个数字很好,于是便宣布不再收学生
了。尽管如此,他仍然为想要师从于他的人们留下了一个盼头:他开了一门叫做Computer
Musing的公开课,每次会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谁能快速解出来,高德纳就会为他的博士论文签名。不知道哪位后起之秀能够获得如此殊荣呢,我们拭目以待
吧。

  2008年,在TAOCP的前三卷面市30年之后,第四卷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而高德纳,却已是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了。一句话,一辈子,一生
情,一杯酒,他对计算机科学的热爱,使他为这套丛书耗费了一生的心血。在这一章的最后,我想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位天才的计算机科学大师,但是思前想后,我
只能想到唯一的一个词:God。

  我想,尽管高德纳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还专门写过关于圣经研究的书),但他一定会欣然接受这样的形容。正如当年Linux的作者Linus说:上帝在梦中告诉我,我做出了最优秀的操作系统。

  高德纳回答说:我可没这么说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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