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念及一挚友，独前往广州市图书馆参观旅日摄影家徐沛以《魂牵欧罗巴》为主题的摄影作品展。抵至时，恰开幕式环节徐沛本人讲话，所闻者印象最深一句，大意是表述其个人有不少摄影展，不过还未有如此规模的，因之而感到兴奋并向支持的领导和影友表示感谢。话音未落，聆听这位艺术家的注意力便被身旁小孩的嬉笑声所分散，不禁收起刚来时的艺术朝圣心思，打量起四周环境。在广州图书馆大门阶梯中间搭起的一个方形台，台中间横坐着几位领导，台下是图书馆广场，广场上着实不少人，偶有一二影迷举起相机对着台上作艺术采摘，更有少数貌似各地摄影协会助阵者，大部分确是广州市民在广场上晒暖冬太阳，或是叼烟散步大叔们，或是照顾婴儿大妈们，夹杂若干进出图书馆之阅书者。不觉为徐沛一喜一哀，喜之在于所专所好事业得以向社会展示并在行业内得以认同，台上领导台下同行影迷均是见证；哀则在于这大大的广场真能否映衬出徐沛所激动的影展规模呢？读者几何？读懂几多？之后随众入展厅欣赏，旁边嚷嚷不绝，欲待一品个中寓意时，不时前后晃着人，无奈转圈走人。回思整个场景，除却极少摄影爱好者、若干慕名欲品位画中真谛者以及如我别有目的者，便是看热闹的有意或无意者。热闹，没有鞭炮，但有领导有音乐有人，有很多人，相干的或不相干的。我本不相干人，不懂摄影不懂艺术，来参观之起因为思念冰城，思念冰城又怎能忘却那段求学的岁月里曾经有这么一个朋友。朋友的日子里少不了两样——摄影和酒，酒燃烧的激情、西藏高原的红旗和那没有公路的墨托县、大兴安岭的白雪、长白山的天池、西北剽悍的风沙，这些似乎很难有关联遐想的可能，朋友却把这一切交融得似乎他天生就是带着酒和相机去挥洒生命的精彩。让现实摧毁的梦和理想总会在和朋友的杯酒风花雪月中重新激荡在心胸，生活可以剥夺我们追求的自由，但不能剥夺我们修剪生命荒芜的权利。要说摄影和酒那个对朋友更重要，我没有明确的答案，不过朋友曾因为和人打赌一年内不喝酒而坚持了整整一年，原则还是意志，尽管一年中被“威逼利诱”了多次。踏足黑土地，那份宽广的悲冷在大碗酒大块肉的日子里演绎的是如此真切和让人怀念，怀念睡炕头后背灼痛的感觉；怀念被冻流鼻涕时还啃着硬梆梆的酸糖葫芦；怀念飞雪无垠脚印弥留；怀念几乎只有一夜的秋，数载的夏意秋尽，刻骨的确是寒冬的漫长和坚韧。至今不忘朋友诵读《青海湖的眼睛》时所有人的感动和专注，也第一次唤醒了许是潜藏内心的感悟，自己太需要去寻找可以觉察生命通透和生活意义的现实依托。正如徐沛的感动，因为他有依托，而他的依托可以通过影展告诉给世人，又或许只是名利的驱动。有依托就可以在现实的生活中找到一片属于自己天地的自在，有依托就可以在为稻粱谋的忙碌生活中腾出别有的栖息空间。哈尔滨最美的季节当是冬天，松花江的冰块与落日的余光辉映，再夹杂寒风凛冽，悲壮，中央大街是欣赏这一幕的绝佳去处，走在街中央还可以欣赏索非亚大教堂等欧式风格建筑。逛中央大街，记忆最深刻的是一次在寒冬里的模特表演。似乎是新丝路模特，有多冷不记得了，反正耳朵和手是不能露在外面的，否则一会儿就没知觉了。舞台打起的灯光，很让人眩晕，这一个个模特身着亮丽时装，在包装和灯光的渲染下，很是吸引人。路过时因人多路堵，也仅在绕行过程中远观这场见怪不怪的模特秀。除了感慨模特们的抗冻能力，更惊讶于舞台下的人群，这要比摄影展热闹多了，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学生、工人、年老的、小孩、恋爱中的男女青年等，不一而足的三教九流。这与时尚而高雅的时装展上西装革履的艺术家们似乎相去甚远。权且说那种场合是艺术家在欣赏时装设计而不是模特，而现在这个场合，好不怀疑台下全都是看模特的看热闹的，举办方的目的有成效了。艺术回归现实吗？所有的关于我们自己的表演只是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徐沛如是，摄影展收获的只是名利而失去的是依托的回归；模特如是，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观众，只为生活的严峻；台下的看客如是，不管是称之为艺术家的人们还是普通的大众，热闹盖过了过程，只有结局；芸芸众生如是，活的太累，却总会安慰自己继续在生活舞台中表演下去；甚或人类的文明如是，没有标准的文明成了权势任意加诸和欺凌的强盗逻辑。自然进化而来的人类，在其力量超过自然时，便疯狂地蹂躏生命的本原，是自然自食其果吗？今天人类一直致力于人工智能的研究，希望有一天可以制造出是机器构件的“人”。随着生命科学和计算机科学的发展，也许有一天，人类真能制造“人”。可怕的是如果所制造的“人”同样具备人性恶的一面，焉知人类制造的“人”会不会攻击人自身呢？当“人”的力量超越人时，人类也许也会和自然一样自食其果！自然养育了人类，人类毁灭了自然；人类制造的一切，包括“人”毁灭了人类。反思衍生体对本体的摧毁，却不得不面对来自人类自身发展的困境。正如同市场经济，虚拟经济本由实体经济衍生，可当虚拟经济数倍于实体经济时，崩溃就随时可能发生。没办法，继续随着被打上文明烙印的规律和法则表演下去。夏意秋尽，冬来春去，时间总会涤荡和压抚这一切，只是在个人的岁月里，依托和归宿总显得那么苍白。犹记得广州图书馆广场阳光普照，确实是热闹好去处，相较于此时冰天雪地的哈尔滨，暖和多了，不过中央大街应该依旧热闹非凡。 如非 ——方建生 2008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