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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

2013年10月03日 ⁄ 综合 ⁄ 共 2493字 ⁄ 字号 评论关闭

 

 

 

每个人年轻时候,都有无穷尽的梦想,远者比如毛主席,年轻时候到北大来旁听,听过新
闻系和哲学系的课程,立志要当一名记者或者教师。毛主席后来旁听完毕,没有找到工作
,恰好碰到五四运动,就回湖南办起了《湘江评论》,搞起了革命运动,成了一名职业革
命家。假设毛主席当年如愿以偿,成了一名八卦小报的记者,或者师范学校的教师,他个
人最初的梦想也许实现,但是中国现代历史,也许就要重写。

世事无常,万物速朽,很多时候,即便是伟人,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人的一生应当
怎样度过”,这样的问题,似乎越发显得迂腐。已经作古的作家史铁生生前谈起这个事儿
,更加悲观,他以为,人活着是被“抛到世上来的,不相信什么人定胜天。”他半身瘫痪
,指不定哪天早晨醒来,灵魂就没了,没了也就没了。但既然这生命无常,我们为什么要
承认这无常生命的折磨,承受我们对贫穷、死亡、病痛、别离的痛苦?人生不如意之事,
十有八九,我们为何要经历这缓慢死亡的过程,莫非便是要承受这中间的许多苦痛?这未
免对人类过于不公。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史铁生,跟那个半辈子瘫痪在床的普鲁斯特一
样追忆逝水年华的史铁生,没有选择静静等死的史铁生,比我们这些“正常人”更关心这
些疑问的答案。于是,他关心“灵魂的事儿”远甚于“肉体的事儿”,那个灵魂指不定什
么时候就要从门缝里溜走,于是,他的笔墨掠过了吃喝拉撒,家长里短,直指死亡的命意
,思考死亡成就了他的存在。

死亡就在那里,不哭也不笑,不来也不去。

它就在那里,不因为你喜欢就来找你,不因为你讨厌就放你走。

一位哲人说过,生命就是一个缓慢死去的过程。佛家说“向死而生”也就是类似的路径。
死亡成了度量生命意义的坐标,竟然成了最简单明了的道理。马拉松运动员常常说,他们
之所以坚持跑到终点,因为从不去想那个遥远的终点,只是规定许多切近确实的目标,一
个目标一个目标的跑完,也就跑完了终点。

按照这种思路,我等凡人,本应该容易满足,活下来,满足人生各种命定的身心欲求,平
安的生老病死,便是我们的幸运。

余华在《活着》中说过,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没有什么意义。今天你海誓山盟,明天就
可能劳燕分飞,今天你春风得意,明天就可能马失前蹄,今天你生龙活虎,或许明天就会
死于非命。无常高悬,诸神已死,一切速朽,唯有死亡永恒。

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无常里,我们上学、青春期、高考、恋爱、工作、买房、结婚生子,如
是周而复始,一个一个具体的目标完成,直至死亡,我们的子子孙孙重复周而复始的生活
,就像一棒一棒的接力,奔向死亡的终局,

我们应该享受这样的过程。虽然上学也罢,恋爱也罢,工作也罢,买房买车也罢,结婚生
子也罢,似乎也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二十岁时就可以看穿一生,但对被抛到这个世界上
的我们而言,被平庸的生活和命定的死亡消磨殆尽,确乎比死于非命要好。

但偏偏又有许多人不满足。即便他们已经在正常的轨道里平稳运行,游刃有余,但在奔向
死亡的路径与方式上,却产生了疑惑,发生了分歧。我有一个同学,好好的中央机关公务
员不做,却辞职跑到美国念什么神学,他说这叫为了主的“白色殉道”;我有一个同学,
好好的计算机不念,却换了四个专业,最后选择了哲学这个要饭系,他说这叫“为沉思冥
想的生活献身”,我还有一个同学,好好的大城市不呆,却一溜烟带着打工妹女朋友跑回
老家,躲起来承包土地,种核桃,他厌倦了城市的浮华,“只想在泥土的芬芳中死去。”

这是些不知足的人。

这些“不知足的人”总在追问,他们固执的怀疑,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在随时可能降
下的死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像那个双目失明的俄国人奥斯特洛夫斯基,一遍又一遍
在内心深处追问:“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有什么东西让这马拉松似的没有尽头的生
活激情澎湃,生趣盎然?

他们愿意为此而死。

为这个问题的解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便没有答案。

其实,不止是他们,他们只是无穷无尽的历史中几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为什么而死”
一直是这些历史上所有“不知足的人”永远“不知足”的问题。他们也因此给出了形形色
色,五花八门的答案。在中世纪的骑士那里,为自己保护的公主与贵妇牵马执鞭,出生入
死,流尽最后一滴血,是骑士的光荣,是为了捍卫爱情而死。在基督教早期“红色殉道者
”那里,甘愿被异教徒砍掉脑袋,绝不因为畏惧死亡改信他宗。或者像“圆柱圣者”,一
辈子端坐数十米高的圆柱上,骨瘦如柴,用毕生苦修证明上帝的存在,这是为了捍卫信仰
而死。在中国明朝士林领袖方孝孺那里,即便被杀掉建文帝的燕王朱棣灭掉十族,也要咬
破手指,用鲜血写上“燕贼篡逆”四个大字,这是为了“忠义”而死。在日本明治维新“
三杰”之首西乡隆盛那里,以区区鹿儿岛一县之力,对抗整个日本政府的军队,最终以身
殉之,这是为了捍卫“武士”的尊严与生活方式而死。在已经去世的外公那里,一生上交
二十封入党申请书,参加过征粮缴匪,把亲弟弟送上上甘岭,好几次出生入死,是为了洗
清自己参加过“三民主义青年团”的诬陷之名,是为了那个光荣的称号:“党外布尔什维
克”,这是为了捍卫名誉而死。

具体的答案也许有所不同,共通的是,不满意那个“活着就是为了活着”的解释,不满就
这么吃饭睡觉打炮老去,却偏偏要追问“人应该为何而死”。于是,他们为了自己所爱的
人去死,为了自己所爱的神去死,为了自己所爱的国家去死,为了自己的名誉尊严而死,
峥嵘岁月,就这么度过。

对我们普通人而言,要做一个知足的人,还是不知足的人,似乎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在这个令人纠结的事情上,我们的先贤孔子比较聪明,他说:“未知生,焉知死。”这是
说死后的鬼神之事不是我们凡人能够轻易知晓的,不如先解决好怎么活的事儿,其实是搁
置了问题,或者说,为我们所有后人设置了一个需要我们两千年文明史追问的问题。今天
,在这个速朽的时代里,这个“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活着”的时势里,每一个思考生命
生命意义的大活人,却都绕不开那个“死”字。也许,宇宙间唯一让你热血沸腾,不惧死
亡之物,才是你活着的领路人;也许,明了死亡意义之时,你也才找到了生之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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