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婶苦苦等了68年,终于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齐二哥,只不过已是在黄泉之下。
那时,齐二婶还没有姓了齐,还不过是山野小乡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姑娘,模样还算周正,虽没念过书,还是挺伶俐的。乡里人图个好养活,起个贱名就叫“草儿”。 有一天,草儿跟着姐姐进城,走到李家沟梁上时,迎面过来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后生,到了草儿跟前,一不小心把手里拿的书碰掉了,正好落在草儿的脚旁。后生急忙弯下腰去取书,顺手在草儿的脚梁面上捏了一下,草儿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小后生还好意思仰起脸来朝着草儿笑呢。走在前面的姐姐正好回头看见了。转过来就骂小后生,小后生吓得跑得比狗还快哩,草儿心跳得“咚咚咚”。
自那以后,草儿好几天不想吃也不想喝,母亲还以为草儿进城着了风寒,张罗着请
村头看病的李三仙给看看呢。到底还是姐姐算对了她的心事,那天晌午悄悄的告诉她:“那个小后生是邻村齐家的二相公,在城里念书,还没有问下媳妇。”草儿的脸羞得
通红,说:“我又没叫你打听人家的情由,你和我说甚哩?”姐姐“呸”了一声:“
你那花花肠子里想甚,我还不知道?”
草儿想让姐姐和父母说去,可这又怎么开得了口?
转眼间过了年,草儿已经十六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一天,母亲说:“草儿也不小了,能说个人家了。”
父亲忙说:“对了,昨儿她大爷家的还问我草儿说下人家了没?她想给齐家孩子说哩。”
母亲说:“齐家可有钱哩,能看起咱家来?”
父亲说:“有钱甚哩?几辈子下来折腾得也差不多啦,不过比咱多一二垧地了。”
母亲点点头。草儿听见说齐家的事,早就留上了心,在门外都听了去;她好想去和父母亲说一说心事,但是儿女的婚姻大事要由父母来决定,孔圣人早就说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山野小村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也不能抛开父母大人自个儿胡来吧,那会被看成不孝,受到邻里乡亲的笑话的。
草儿不愧是伶俐聪明。第二天一大早就和爹娘说,前晌要拔草去。谁料一出了村,就悄悄跑到邻村大娘家打听:齐家想问她的是不是二相公?大娘说,齐家大相公早成了家,三相公还不到十岁,肯定是二相公齐全了。草儿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很想再亲眼见一见二相公,看是不是那天那个小后生,但是,这话儿怎么说得出口呢?再说大娘也不可能叫二相公出来见她的。她央求大娘快点说成这门亲,大娘看着草儿羞红的小脸,和善地点点头。晌午时草儿背回了一大捆猪草,让父母惊讶不已:草儿咋有这么大的劲儿呢?
在大娘的说合下,不几天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成婚的日子也看好了,只等秋后齐家老二念完书回来就办喜事。草儿于是就盼着秋后的到来。不到三个月的日子,草儿觉得好长好长。
总算等来了那一天,在一片鼓乐声中,一顶大红轿把草儿舁到了齐家,进了门,上了炕,草儿倒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在人们的耍笑声中,草儿的盖头被揭了起来。草儿大胆地抬起头来,盯了新郎两眼,心里甜丝丝的:可不是那天那后生?
客人们都走了,只剩俩人在屋里,齐全说:“那天我是故意掉下书的,我见你长得挺好看,想多看你一眼哩,这下好啦,我天天都能看你啦。”说得草儿飞红了脸,低了头说:“今儿往后,你天天就看我呀?”齐全忙说:“那哪成哩?我还没念完书呢,再过半年,等我念完书,寻上个营生,挣上钱才好养活你哩!”那一晚草儿感到了幸福,亲昵地叫齐全“二哥”。可是二哥的书还得去念,成亲不久,二哥又进城念书去了,剩下草儿在家里守着公婆,好好过日子。隔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