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比知道更好，随机行为可能比理性分析更有利。
牛津大学图书馆在复活节假期休馆。因为不能在图书馆满布灰尘的书籍与期刊中，找寻研究资料，我只好窝在家里看陈年录像带。不过，从电影里还是能学到很多关于商业与经济学的事。
不过，我指的可不是电影《华尔街》（Wall Street）中，营业员兼并购专家戈登．基科（Gordon Gekko）的名言：「贪婪是好事」；也不是指《走夜路的男人》（The Bonfire of the Vanities）被拍成烂片的事，好莱坞无法接受原著小说作者汤姆．伍夫（Tom Wolfe）批判当代纽约的孤独本质，所以指派一名聪明的黑人法官，让每位相关人士都有圆满的结局，结果把故事给搞砸了。
我发现詹姆斯．狄恩（James Dean）在一九五○年代拍的时尚电影《养子不教谁之过》（Rebel Without a Cause）比较有趣。这部电影最有趣的部分是名为「懦夫」（chicken）的游戏。狄恩和对手各自开车冲向悬崖，谁比较晚跳车、谁就赢，但是要及时在车子冲下悬崖前跳出来，免得连人带车摔落悬崖。
商场中也常有懦夫这种情况。如果你先出手，你就输了。但是，如果双方都无动于衷，你就输更多。每项协商都有懦夫的成分存在。不过，狄恩版的游戏很难分析。为了了解电影中的数学运算，最好从电影《站在我这边》（Stand by Me）中，比较简单版本的懦夫游戏开始谈起。
两位主角在电影里开着车子往对方冲过来，而且这条路很窄，只容的下一台车。如果直直地开，而对手转向了，对手就输了。如果两人都转向了，就是让人看笑话。如果谁都不转向，最后就会出车祸。这也是商场中常见的问题。市场上有一个获利商机，某家企业取得这项商机因此获利。但是，当许多企业争取这项商机时，大家都会亏本。伦敦的金融服务业就是懦夫游戏的典型范例。举例来说，金融法规在一九八六年松绑后，二十八家企业试图在这个镀金市场中淘金，但是市场竞争太激烈，根本不可能赚钱。唯有等到竞争态势底定，从业家数锐减，企业才可能获利。
从懦夫游戏中，我们可以学到一个惊人的教训。首先，就如同伦敦金融服务业的情况一样，输家要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超过潜在利得。问题是，一旦你受困于这种游戏中，多付出一点，通常比较划算。在争取专利权和创新时，情况就是这样。硅谷就充斥懦夫的代表人物，而且投资人也玩着同样地游戏。
或许，我们应该拒绝扮演懦夫。不过，如果你不参加这些游戏，就会错失获胜机会。如果你能做出无法更改的承诺，就能显现强势地位。如果你能把方向盘拆了，丢到窗户外，你肯定是电影《养子不教谁之过》或《站在我这边》中的赢家。
这种吊诡正如同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烧毁船只，或是格兰特将军（Ulysses Simpson Grant）美国南北战争时，攻击维克斯堡一样。你可以藉由限制本身的选择，把事情做得更好。如果你无法退出，或不能输，那么你在懦夫竞赛中就是一位令人畏惧的对手。在个人计算机标准争战中，IBM公司就是这样胜出的，这也是梅铎在许多行业中表现亮丽的原因。
但是，最大的吊诡是，在懦夫竞赛中，采取随机行为通常是最佳策略。要把电影《站在我这边》中，两群男孩面临的问题用数学公式写出来，这样做是可能的。这类算式会算出，通常对双方最有利的解决方案是，时而转向、时而直行。你甚至能算出，该多常转向、多常直行。
但是，该如何决定采用哪一种选择？凭借任何客观标准吗？这样做不对。如果你这样做，那么对手可能猜到你是怎么做决定的，然后再依此对付你。我没有看过哪一部电影，曾描述「剪刀、石头、布」这种儿童游戏，但是这种游戏就能说明一件事：石头弄钝剪刀、纸包石头、剪刀剪纸。任何可预期的行为，会让人成为输家，大家都随机出招的话，输赢机率各半。不让对方知道你用什么策略的唯一方式，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策略。
我不是建议企业应该以丢硬币方式决定策略，虽然那样做可能比遵照许多顾问的建议更安全些。不知道可能比知道更好：随机行为比理性分析更有利。况且在懦夫竞赛中，跟赢家的利益相比，输家的代价太高。必要的话，在商场中学习扮演懦夫，但千万别学电影《养子不教谁之过》和《站在我这边》中的游戏。通常，大家最好别玩这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