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市场关系的教训
企业在市场中不可能是孤立的。
惟我独尊的企业往往成为众矢之的。
Ashton-Tate的教训述说着一个朴素的真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第三方——支持自己的就是朋友，支持对手的就是敌人。
计算机——它让优秀的经理好上加好，让糟糕的经理坏上加坏。
Esbei——记住他，千万不要成为他！
案例：众矢之的：Ed Esber和Ashton-Tate
1987年，当我在MicroPro担任WordStar产品经理时，我受命参加一次高科技的传统活动：媒体观摩会（press tour)。媒体观摩会包括安排高级管理层人员与新闻界的关键人物以及撰写相关报道的分析家见面。目的是与《PC
Magazine》杂志的编辑或Gartner的负责人建立友好关系后，他们就会更倾向于撰写公司及其产品的正面报道。有时事如其愿。顺利举办此参观会的交换条件是，公司作为回报要为新闻界提供新闻，并从分析家那里购买研究成果。有时，事情的经过正是如此。
观摩会的成员通常至少包括一名上层管理成员、一名中层管理人员（要求能够进行全面的产品演示。该成员的私下的诨号是"演示娃娃"）以及一名公关人员。对于这次参观会，上层管理人员由Leon Williams代表，时任MicroPro总裁，我的角色是"演示娃娃"，小组的最后一名成员是一个忧伤的年轻公关人员，他在会后直言不讳地承认他实在不情愿和与会的人共事。只要参加了一个或两个媒体观摩会，大部分人就知道它们的影响大同小异。大部分观摩行程包含到纽约、波士顿和旧金山，这是高科技媒体和分析家的三个中心。
我们的附带参观路线包括得克萨斯的奥斯汀，会见Jim Seymour,他是Ziff出版集团的一位资深编辑和专栏作家。在我们会见的那天，我经过长途跋涉来到Seymour在奥斯汀山上的家中。在这里，我尽职地演示了WordStar
5.0的最新、最主要的版本，即那款不能打印的版本。对于我来说很幸运，Seymour被Macintosh所吸引（当时的大部分成员也是如此)，他对演示只是走马观花，却坚持为我们演示他的最新Mac。演示完毕，在前往机场，奔向漫长旅程的下一站之前，我们坐下来开始一如既往的闲聊。
黑暗之源
不知为什么，我还依稀记得当时的话题碰巧转到Ashton-Tate,即广泛流行的dBASE数据库程序的开发公司。Seymour开始谈论他与出版社的其他同事一起参加过的一次会议，当时数据库巨人（Ashton-Tate公司）的CEO
Ed Esber在会上做了演讲。当他谈到Esber时，他的脸突然出现一种蔑视的表情。他告诉我们在Esber演讲期间的情形，他说Esber不一定是软件业中最聪明的。Seymour停顿片刻，然后看着我们，并说："我们都在思考Ed，你（Ed)小子做得不错。"他在语调之中的敌意让人感到惊讶。
我并没有太多注意当时的交流，但当我离开MicroPro在Ashton-Tate担任产品经理时，才意识到我第一次目睹了软件业的一次最大、也是最意外的崩溃的黑暗之源。随着业界的发展，事情变得很清楚：正如PC出版社所说的那样--"Ed
Esber,己走向崩溃"。Ed Esber成为万夫所指。
Ashton-Tate在20世纪80年代处于巅峰，它是软件界的"大树"之一，三国鼎立的其他公司还有微软和Lotus。微软拥有DOS,Lotus主宰电子表格，Ashton-Tate则是数据库之王。有利可图的字处理市场由MicroPro、WordPerfect、MultiMate、微软的Word产品以及其他一些小角色来竞争。
dBASE最先被设计用来在橄榄球比赛的赌博中帮助取胜，它是Wayne Ratliff的创造，这是U.S.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的一位签约程序员。尽管Ratliff没有凭借体育赌博而发家，但他确信这一新软件具有商业潜在价值。该软件命名为"Vulcan"，以纪念《Star
Trek》(好莱坞科幻片《星际迷航》，又名《星空竒遇记》)中Spock先生的星际世界。Ratliff将该产品的第一个广告放在《BYTE》杂志的1979年10月刊中。Vulcan发布时，定价为50.00美元，尽管利润相当可观(我就是第一批购买者中的一个。购买了Vulcan后，我自学如何通过它来编程，开发可以运行于CP/M和MP/M(CP/M的多用户版本)上的应用程序。我的方向是构建存货跟踪系统，以及纽约市啤酒和汽水销售商的控制程序)，但销售、支持和管理一个人的公司的压力也相当大。当销售商George
Tate与Ratliff接洽时，他几乎已经不堪重负。
Tate和他的伙伴Hal Lashlee看了Vulcan之后，马上意识到它的潜能，于是买断了发行权。他们进行此交易时，正运作一个不太成功的邮购软件公司Software Plus。他们相信Vulcan能给他们的公司带来转机，于是将公司更名为Ashton-Tate，赋予它更广阔的想像力（Tate取名为"Ashton"，令人遐想不已，因为在该公司供职的所有员工均不具有此名字。一般人认为这是因为"
Ashton"听起来像"British"。不过，要指出一点，Tate有一只鹦鹉，它的名字就叫Ashton）。
很快进行商标检索后，发现Vulcan这个名字存在潜在的问题，于是将该产品改名为dBASE II。没有dBASE I，因为即使是在20世纪80年代，人们也不愿意购买软件产品的1.0版本。该公司将dBASE
II的价格提高到695.00美元，在同类型中，根据它的功能，此价位具有非常强的竞争力。而且该公司在杂志上刊登整个版面的广告，广告上画有一台深井泵，广告词是：泵可以吸入，但dBASE不会（或具有相同效果的其他广告词）。dBASE II的销量开始递增，到1985年，Ashton-Tate的年收入超过1亿美元，而且不断攀升，而这其中的收入大部分来源于dBASEE及其后续产品dBASE
III和dBASE III+。该公司的Framework集成产品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集成产品试图结合字处理、数据库管理、电子表格和图形，让它们均组合到同一个程序中。Framework被认为是该市场中最佳产品，但是集成产品（包括Lotus
Symphony和Ability(Lotus 1-2-3的成功让工业界相信，如果给电子表格添加不成熟的图形技术和一些简单的排序功能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衔接控制必须更好。集成产品通常添加字处理、更多的图形、更好的数据库功能以及混合体的通信。一些集成产品只是进一步扩展现有的产品。例如，通过Lotus Symphony可以在电子表格的一个大单元格中创建文档。Ashton-Tate的Framework在提纲的基础上进行操作。集成产品倾向于变得臃肿，冗长的代码缺少可靠性，这些都是极为不利的)）的销售从未取得引人注目的成绩，而且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就消失了。
除了广告宣传的效应外，dBASE出类拔萃的另一个原因是充分利用dBASE是一种关系数据库管理系统（RDBMS,Relational DataBase Management System)。英国计算机科学家E.F.Codd博士首次在1969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提出关系模型，现在这位科学家在IBM任职。与其他技术相比，关系数据库模型更灵活、更具扩展性，一段时间以来，大部分DBMS开发人员和用户均接受了关系数据库模型的产品。
除了面向表格范例，在产品能够称之为"真正的"关系系统前，根据Codd的定义，这样的RDBMS还应具备一些关键功能。早期针对PC的RDBMS没有一个能够满足Codd的要求，严谨的讨论只限于哪些产品比另一些产品多一些关系性的成分。dBASE
II与它的竞争产品相比，大概关系性成分要少一些，但这也意味着，它可以运行于较少内存的系统上，以满足更广泛的用户要求。尽管那些纯化论者（purist)对此嗤之以鼻，但若干年来，dBASE几乎成为关系概念的同义词。
1985年，George Tate由于心脏病突发而去世，年仅40岁。当时的二把手Ed Esber接过了Ashton-Tate的领导权。Esber是一个在哈佛受过教育的MBA，也是VisiCorp公司的前任产品经理（VisiCorp公司的电子表格VisiCak:被Lotus1-2-3蚕食)。Esber宣称，他将给Ashton-Tate带来更专业的管理模式，替换George
Tate的较个人化、感情化的方式。尽管拥有计算机工程学的学士学位，但他在技术上未有过人之处。
Esber认为自己是商业领袖，他最爱引用的一句话就是"计算机不会让你从一名糟糕的经理变为一名出色的经理；它让优秀的经理好上加好，让糟糕的经理坏上加坏"。其实，他就是这样。George Tate约花费5年时间将Ashton-Tate打造成软件巨头，但Ed
Esber仅用两年半的时间就将公司送进了坟墓。
Ashton-Tate坠落的关键在于Esber白痴般地错误对待dBASE第三方开发团队，以及他的行为影响了公众对公司的印象。开发人员是dBASE早期成功的关键。这是因为，除了dBASE的关系数据库性质外，它还是桌面软件中第一款主要"shelfware"产品(shelfware指放在书架上未使用的软件)。尽管不可避免地要声明dBASE的"易用性"，但购买了该产品并且试图使用该产品的成千用户很快就将它扔到书架上，或送给了程序员朋友。他们购买的下一个数据库通常是相当简单的、傻瓜式的软件，如PFS文件，甚至是Ashton-Tate自己的Friday产品。
其原因非常简单，而且至今仍然适用：强大的数据库程序一般难以掌握和使用。为任意规模和复杂度的任务正确地组织和构造数据要求进行大量的构思、规划和设计。因此，DBMS产品主要由那些替别人编写程序的人购买。
由于dBASE在市场上的领先、关系数据库功能以及合理的价位，使得以Wayne Ratliff的创造为中心，大量后继市场迅速浮出水面。有编程实用工具，用于扩展产品，以弥补它的不足；有参考书籍，讲解如何用dBASE编程；有培训程序，提供该产品的手把手指导；还有上千名程序员和咨询师，他们专门构建dBASE相关产品和提供相关服务。对于Ashton-Tate来说，第三方市场是一笔难以估量的资产，因为它对dBASE的销售和推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dBASE开辟新的市场助一臂之力。
不过，一段时间后，Esber开始反感第三方市场，公司与开发人员间的关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产生摩擦的其中一个原因在于，公司必须保持dBASE的第三方程序开发商与Ashton-Tate提升其产品销量的自然期望之间的微妙平衡。Ashton-Tate开始在开发团体中享有声誉是由于公司为dBASE的应用程序市场创建了极多的机会，但一段时间后该公司就过早地宣布它将发布dBASE的增强版，声明把第三方产品的功能集成在不久将发布的更新版本中。这些声明不可避免的结果是，第三方产品的销量骤然下滑，因为市场期望Ashton-Tate发布相关产品。许多公司因此蒙受了损失。但事实证明，Ashton-Tate的许多声明都是谎言和烟幕弹。这些拙劣的表演重创一些第三方公司，最著名的有Fox
& Geller,这是一家为dBASE II和dBASE III提供插件的领头公司。同时，开发团体开始对Ashton-Tate的傲慢和错误策略感到反感。
更严重的摩擦在于dBASE本身的性质。从本质上讲，该产品仅仅是一种语言而已。dBASE III和dBASE III+这样的产品提供了简单的代码生成外壳，能让初学者构建非常基本的程序，但有经验的开发人员运用该语言和各种第三方工具来构建更高级的应用程序。一旦应用程序完成后，就会以"运行库"模块的形式发行。此模块是一段可以运行程序的dBASE代码，但却不允许对该模块进行修改。Ashton-Tate对它的运行库产品收取高额费用。为了避免付出这些费用，开发人员开始构建编译器，能够接受dBASE指令并将它们转换成机器码、exe文件的程序，这些程序可以完全独立于任何Ashton-Tate产品来运行。dBASE运行库的销量直线下跌，这种情况并未引起Esber警觉。更坏的是，他认为下一步要对付结合了dBASE语言和编译器的第三方产品。以后，这些产品将直接与公司的旗舰产品竞争。
为了阻止竞争，Esber开始以法律手段进行恐吓，威胁要诉讼那些他认为侵犯了dBASE权利的人。刚开始时，Esber对dBASE的权利所包含的准确内容还有些含糊其词，但是即使不是这样，他的威胁对于dBASE团体也显得很苍白无力，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也"拥有"产品的一部分。毕竟，正是由于这些实用程序、由于他们的推波助澜以及dBASE团体的开发努力，才使Ed
Esber腰缠万贯、Ashton-Tate成为市场领跑者。难道Ed Esber,这位大概从未写过一行dBASE代码的所谓MBA，也有资格来威胁他们？
在法律上的较量一触即发之际，Esber同时着手启动一项产品多样化的计划。1985年，Ashton-Tate收购MultiMate，这家公司是当时字处理市场的领头羊；1986年，Ashton-Tate收购Decision
Resources,这家公司是商业图形技术的领头羊。从表面上看，这种收购很有意义，但事实证明，两次收购都是大错误。
以康涅狄格州的Hartford为根据地的MultiMate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从一家保险公司雇用一个程序员小组来编写运行于PC上的Wang字处理系统的克隆产品而起家。该项目完成后，这个小组成立了一个软件公司来推销他们的类似于Wang的新款字处理软件。几年间，MultiMate字处理软件取得了骄人的销售业绩，尤其是在已经安装了Wang系统的公司中销售业绩不俗。
但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MultiMate显得底气不足。该公司没有得到特别完善的管理，一些营销和广告计划失误不断。该公司最好笑的一次失误是它的"All
He Could Do"广告系列。虽然喊出" All He Could Do "，而广告却是为了标榜这样的事实：他们只销售字处理软件产品。MultiMate策划了一个整版四色的广告，广告上以Babe Ruth(美国职业棒球明星）为形象人物，标题为"惟我所向披靡"（All
He Could Do Was Hit)。显然，MultiMate公司中没有人意识到，他在当时早已不是一名全明星投手和外场手了（Ruth作为投手的记录是：胜投94次，败投46次，胜投率0.671%，防御率2.28;转会纽约后，就极少充当投手了）。
更引人注目的是，MultiMate中的代码令人厌恶、不如人意。从性能的角度讲，该产品十足地模仿20世纪70年代的Wang字处理软件。例如，它只允许在屏幕上一次查看一页文档，这是早期适应内存较少而采取的折中的限制措施。产品的架构包括一些杂乱的汇编语言，事实证明，这些汇编语言变得越来越难以扩展和改进。
1987年，MultiMate始终处于新闻综述和竞争力排名的倒数几名之列，销量也开始跌入低谷。经过Ashton-Tate公司中的编程精英花费数月时间对现状进行探究后(为了综合市场部门的考虑，我应邀参加了其中几次会议。在会上，我经常提醒"产品实在需要更新了"，但大部分时间得不到任何反应)，决定解决该问题的惟一途径是从彻底重写MultiMate(或者购买新产品，并将它命名为MultiMate)。当然，该公司也计划发布OS/2平台的字处理软件，而且这也许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终方案。同时，Ashton-Tate开始求助于"渠道塞填"式的策略来保持MultiMate的销量增加。
"渠道塞填"是高科技公司贯用的一种掩饰销量下滑的策略。此策略思想是促使发行商和代理商大量进货，以增加公司收入。诱人的条件是超低的价格、宽容的支付条款，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商品不能卖出，公司答应回收。很快，约占MultiMate两年销售量的产品在全美各销售商库房堆积如山。
收购Decision Resources证明也同样是引火烧身。Chart Master产品系列由BASlC语言混乱地构建而成，后续扩展和改进同样难以进行。1987年，Chart
Master产品与MultiMate一样持续处于新闻综述和竞争力排名的倒数几名之内。该公司的确"还有一点可取之处"，即移植到PC的微型计算机图形程序，这是Decision
Resources与Ashton-Tate谈判期间引以为豪的，称之为"最新技术"。收购Decision Resources后，Ashton-Tate仔细审察了这一图形软件，对该软件的"亮点"颇感失望，软件界面如此古板和不合逻辑，以至于评估该产品的营销人员使用它时嘲笑不巳。
与MultiMate一样，ChartMaster的销量也迅速下滑。经过Ashton-Tate公司中的编程精英花费数月时间对现状进行探究后，决定解决该问题的惟一途径是从彻底重写ChartMaster(或者购买新产品，并将它命名ChartMaster)。当然，公司也计划发布新的基于OS/2的商业图形产品，这也大概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案。同时，Ashton-Tate又开始求助于"渠道塞填"式的策略来保持ChartMaster的销量增加。很快，约占ChartMaster一年销售量的产品在全国各销售商库房中再一次堆积如山。
收购Decision Resources使Ashton-Tate大伤元气。现在该公司在东海岸的图形和字处理分部的职员很快意识到Ashton-Tate购买他们的公司，是由于对他们的现金流贡献大小的分析而进行的。他们开始明白，Ashton-Tate对投资MultiMate和ChartMaster产品的兴趣不大，而且对Ashto-Tate管理层对他们不理不睬而耿耿于怀。对此憎恶感的一种表达是Ashton-Tate私下传播的一组幽默画，起名为"Graphic
Violence"。不同的纸上画有公司职员射倒上层管理官员、似瘾君子一样飘飘欲仙的Ashton-Tate开发小组、肥胖的超级英雄——Draw Applause津津有味地阻嚼内存。新版本的"GraphicViolence"在Ashton-Tate内部更受欢迎。
Ed推行霸权
1987年也是生死攸关的一年,Esber在这一年正式向dBase开发阵营的主要人员开战。Esber威胁说，假如正努力创建"标准dBase"规范的第三方独立委员会继续工作下去，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参见1989年4月的《PC
World》杂志)。该委员会立即停止了dBase标准的制定工作，并开始着手制定一种称之为"标准xBase"的规范。
Esber初战告捷，开始得寸进尺。该公司宣布，dBase语言为Ashtcm-Tate所私有（该公司通过1989年与SantaCruz公司及FoxSoftware的诉讼案中，在联邦法庭上做出这一宣布的），如果没有Ashton-Tate的授权，不得擅自使用。他在一次新闻会上把第三方公司比做"寄生虫"。Ashton-Tate给一些咨询商（如业界最著名的dBASE杰出代表之一Adam
Green)发出终止侵权的法律文书，要求他们在培训和教学材料上停止使用"dBase"这一名称。在软件出版协会(Software Publishing Association)会议上，Esber在众多开发人员前面振臂高呼"还我天下",他扬言胆敢生成dBase兼容产品的任何人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对于Ashton-Tate中的人，Esber也不能管住自己的嘴。一次在公司聚会上，他逮着一个机会训斥Wayne Ratliff这位在Ashton-Tate上下广受尊敬的人物，还说Wayne
Ratliff对于公司的价值也就是一个看大门的。观察家相信，Esber大概只是想说明这样一个道理:Ashton-Tate中的每个人在一个庞大快速市场化运作的机器中，只是充当一个小齿轮的作用。但是，Ratliff显然无法领会这一深层含义，所以不久以后，他就离开了公司。
Ashton-Tate的法律进攻的潜在目标之一包括FoxSoftware公司，它是一款dBASE"克隆"产品的发行者，这款产品日益受到dBASE团体的青睐。相当有意思的是，Ashton-Tate曾经试图购买此产品，希望以它作为dBASE
III+的下一代升级产品，但谈判失败。之后不久，dBASE IV发布，Ashton-Tate果真向Fox提出控诉。
随着开发团体变得愈加愤慨，他们放出话，告诉人们Ed Esber是dBASE的"耻辱"，因为他认为该产品的"非关系型"(dBASE标榜自己是关系型的）足够了。由于大部分人感觉Esber从技术上难以辨别关系数据库与近关系数据库，这一传言让这种疑云更加浓厚。Esber于是与微软进行了一次莫名其妙的交易，计划让两个公司联合从Sybase营销一款SQL服务器产品。SQL应用程序设计用来在远程计算机（服务器端）上保存实际应用数据，而桌面PC(客户端)处理那些负责屏幕显示和数据项的代码，然后与服务器之间相互传输记录。
在业界，有很多新奇的伙伴关系让人摸不着头脑。微软对数据库市场的虎视眈眈、寻找商机已是路人皆知。但Ashton-Tate仍然是毫无疑问的PC数据库领袖，而且拥有相应的资源用于主动购买或与主要SQL提供者合作。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场交易似乎让公众确信Esber对dBASE及其对未来的适应性缺乏信心，但依赖dBASE谋生的开发阵营却不这样认为（Ashton-Tate最终的确购买了自己的SQL产品，但那时，该公司己是元气大伤，难以利用该产品有所作为）。
法律上的攻击，最终让Ashton-Tate给法院递交了大量材料，证明(dBASE语言为该公司所私有。很多人认为，这一举措是Ashton-Tate将自己排斥在市场之外，自断后路。到此时，dBASE开发团体对Esber的憎恶己达登峰造极的地步，这在软件业中是亘古未有的。
Esber显然没有意识到，当他让自己成为所有dBASE开发人员以及全球程序员的头号公敌时，从新闻的角度看，他同时也让自己蜕变得具有"放射性"。高科技产业与在其他工业一样，撰稿人和编辑均依赖于稳定的领袖和突出人物来为他们提供相应领域的素材和背景信息。从1987年开始，当新闻人士打电话给他们喜爱的dBASE专家，询问他们对Ashton-Tate的最新发展和新闻时，他们总是说Ed
Esber以其讨厌的原始动物的小聪明过着一种病态的变形虫式的生活"（引用的是原文(当我在Ashton-Tate产品管理部门任职时，一位愤怒的dBASE开发人员对我如是说))。
这类事情比比皆是，而且随着1988年的匆匆流逝，业界等待着Ashton-Tate的下一代拳头产品dBASE IV的发布，Ed
Esber在开发人员和新闻界的眼中也几乎成为"魔鬼"的代名词。dBASE IV不断推迟发布日期，曾经用以伤害和扼杀第三方产品和公司的预先承诺的新功能在最终版本中也将不见踪影，这些情况使Ashton-Tate雪上加霜。第三方市场的抵触情绪与日俱增。
Ashton-Tate的dBASE IV的开发过程的严重停滞也使事情恶化，但似乎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发生此事情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被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成功所麻痹，Esber聘请了一位新公司总裁Luther
Nussbaum来掌管公司的日常运作。Esber仍然身居CEO，负责制定长远规划，但同时，仍然没有停止软件业中最受人憎恨的诉讼战争。
聘请Nussbaum是一个错误。他甚至比Esber更缺乏技术细胞（他以前在一家生产柴油发动机的公司工作）。Nussbaum以自己的威逼、胁迫作风迅速在Ashton-Tate内部臭名昭著。威逼式的管理可能是一种有效的策略（至少在短期之内），但如果不明白对别人威胁的是什么，这种策略就会不管用。在Esber的公司策略型、至高无上领袖型的新角色中，他不再参加那些跟踪dBASE
IV的开发和发布日期的重要会议，对开发人员面临的技术难题一无所知。结果导致上层管理人员没有意识到他们在1988年10月最终发布的产品真正是什么样子。
慘不忍賭
dBASE IV的发布是一场灾难。该产品具有严重的内存管理问题、包含大量漏洞，而且砍掉了曾经应允过的功能，如集成编译器。用dBASE专家Adam Green的话说就是"无法工作"。评论的火炮直击这款糟糕的产品，开发团体的讥讽之声不绝于耳，一个开发人员公然声明"这是一次重击下的溃败"。
现在，毫无疑问，dBASE IV有严重的缺陷，Ashton-Tate应当尽力进行修补。但Ashton-Tate对dBASE
IV的反应大大出乎意料之外。数据库产品从某种程度上看是最复杂的软件开发项目，业界充满了版本号为整数(如3.0到4.0)但产品"不能工作"的先例（资深Oracle用户就有过这样的经历）。面临这种处境时，灵活的公司将新的升级版当成"对正式发布的探路兵"、"测试"其功能以及构建"原型"。同时，开发商会竭尽全力更正漏洞，再推出"4.1"和"4.2"版本，这就是能正常工作的版本。如果公司与新闻界和开发人员关系不错，这种途径通常能够帮助巧妙实现新版本的顺利发布。新闻界会鞭策发行商，同时开发人员和第三方会重振旗鼓，因为这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他们会建立编程工作区，交换处理问题的技巧，并向新闻界保证：一旦解决了所有漏洞，新版本将会无比完美。
但在Ashton-Tate中缺少这种动力。此时已能感觉出血腥味，在Ed Esber收敛之前，dBASE开发阵营不会轻易罢休。现在，一切都变为针对个人的行为。当新闻记者打电话给dBASE开发人员征求新闻线索时，他们听到的是dBASE
IV的惨烈、Ed Esber的严厉等一类令人吃惊的消息。接连听到的坏消息和因果报应让其他所有开发人员感觉不安，他们眼看自己在dBASE培训和开发上的投入受到威胁，他们相信新闻记者打电话时将听到有关dBASE IV的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以及Ed
Esber所施加的针对个人的威胁。
这一切都没能让Ashton-Tate立即意识到dBASE IV的面临的问题，并马上采取补救措施，反而在6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否认问题的存在，而且告诉每个人，该公司正计划开发dBASE的OS/2版本，这个新版本将会非常好用。在此关头，新闻界从开发团体中打听到，dBASE
IV是"对宇宙生灵种族灭绝式的阴谋"，而且Ed Esber不仅仅像是"恶魔"，他本身就是一个恶魔。这些恶性的市场循环缔造出暴民般的心理，它的目标就是Ed
Esber的毁灭。相应而来的对Ashton-Tate的破坏只是衍生出的伤害。
1989年，当dBASE IV停止销售时，公司的收入接近于零。由于被该公司发生的骚乱所惊吓，发行商和二级销售商认为，这大概也是返回那些堆集在仓库的MultiMate和ChartMaster拷贝的良好时机。Ashton-Tate的公司市值规模最高为3.5亿美元，在接下来几个季度锐减到6千万美元。1990年，Ashton-Tate诉讼FoxSoftware的案件被法院驳回，因为Ashton-Tate不能表明dBASE是基于JPLDIS语言而构建,所以该公司对dBASE没有专有权。此后不久，公司董事会赶走了Ed
Esber，而聘请了一位友善的人来掌管现在几乎崩溃的公司，他的名字叫别Bill Lyons。Lyons在1991年说服Borland的Philippe
Kahn为Ashton-Tate投资4.4亿美元(股票价值)，这让每个人都大吃一惊。也许在这场交易中，Philippe这个法国移民认为，他投资的是法郎而不是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