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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见你爱的心跳 http://www.dahe.cn 大河报 B14 都市倾诉 2007年01月15日 0115b1401.jpg     　　倾诉人：瑞娜女２８岁采访人：记者端子（ｄｕａｎｚｉ２００４０４１７@１６３．ｃｏｍ） 　　我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２００３年７月一个很平常的早晨，我像往常一样醒了。阳光如水，从窗外倾泻进来，房间里出奇的安静，是因为被阳光过滤了吗？我有些迷惑，转而意识到昨晚定的手机闹铃似乎也没响。但我并没有太在意，匆匆起床洗漱，急着赶去上班。下楼后，我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劲，原本喧闹的早餐摊点今天也莫名地安静。但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手机闹铃没响，我起得比往常有些晚了，我想应该先给主任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我会马上赶到办公室。拨了主任的手机号码，却听不到对方的响铃，我很大声地对着他说话也没有反应，我如坠雾中，是他的电话坏了吗？怎么会听不到声音？愣了一会儿，我突然明白：什么都没问题，出问题的是我，我听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打电话给我的爱人李迟，哭着告诉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快速从单位赶了回来，带我去医院检查，结果我被诊断为突发性耳聋，发病原因可能与工作压力大、淋雨后的一次高烧有关。我无法去探究真正的致病原因，只能接受这致命的现实：我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配合医生，尽最大可能争取治疗时间，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一段所有病人都要经历的有病乱求医的过程，什么叫无助、困苦，我和我的爱人最有体会。李迟四处打听耳病医院，托朋友问，上网查询，所有可能的办法他都用了。在郑州治疗无效后，我的信心已经被打击殆尽，我哭着叫他滚，我不治了，我太痛苦了。李迟抱着我，叫我不要放弃，在那带泪的白纸上，我看到他写道：我不滚，我是一个军人，你是我的妻，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宝贝，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李迟的话和泪水让我平静下来，哪怕为了他，我也要听话地跟他转院，好好治疗。 　　他求医生造假鼓励我坚持治疗 　　这一次，他打听到山西有家耳病医院，据说治疗效果不错。等我们辗转来到这个小县城后，才发现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连基本的水电都不能保证。因为疗程很长，我们不得不租了间房住下来，而小镇的条件实在太艰苦。天很冷，李迟就生起一个小煤炉，每天起来很早，搭机动三轮车穿过崎岖的山路，到县城买来排骨或鱼，只为了保证我的营养。他煮好一锅鱼，会逼着我吃完，自己却一口不尝，他说自己不喜欢吃。每天，我都要接受针灸、药物熏蒸、电击等十多种治疗，痛苦不堪，可始终收效甚微。那天，我又一次崩溃，我失控地拽掉了头上、手上的银针，大声哭喊：“没有用的，我治不好了。你让我死吧！”李迟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我依旧听不见他的哭声，却被他的泪水再一次“降服”，他说：宝贝，有效果了，你一定要有信心。他说他曾在我身后故意弄倒凳子，我已经有反应了，不信，他可以带我去再做一次听力测试。 　　虽然我很清楚没有效果，我还是去做了测试。拿到测试结果后，李迟表现得非常高兴，他说我的听力真的提高了，提高了一分贝呢。一分贝，多么难得的一分贝啊。为此，我也要坚持治疗。但事后，我才知道他去求了医生，把测试结果提高了一分贝。他一定比我还绝望，但却不肯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他陪我看病，已经突破了最长的请假记录，不得不回单位了。但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山西，我会想不开的，我早就想不开了。我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梦想，我曾那么努力地工作，可一切 　　都在那个清晨失去了。他先带我回到了郑州，让妈妈陪我再回医院，但他仍不放心，还是又续了假，继续陪我治疗。同时，不放过任何有关耳病治疗的消息。他说：“瑞娜啊，人体器官都能移植，为什么耳朵不能，如果可以，我会第一个上手术台的。” 　　在众多病友中，我的病情最严重，一些病友劝我，你的情况药物治疗看来是没用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手术治疗，安装人工耳蜗。人工耳蜗最便宜的也要十五六万，很多人就因为没有钱放弃了。面对我们的咨询，医生也说：“这要花很多的钱，你们支付得起吗？”我们支付不起，李迟不过是一个营级干部，我生病后根本没有收入。我们双方的家庭也都不宽裕。李迟却不肯放弃，他说：“哪怕卖肾，我也要给你做人工耳蜗。” 　　他说爱就是责任 　　２００４年４月２０日，我躺在了北京协和医院的手术台上，２４万元的手术费都是李迟想办法凑的。除了知道一部分钱借自部队，至今仍靠每月扣工资返还着，知道李迟连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朋友都借到了，这笔钱他究竟找了多少人，我真的不清楚，他也不肯告诉我，他说这不是我操的心，钱，他会一点点还的，我只需全力配合治疗。对李迟，我是不能用感激这个词的，因为一个感激远远不能表达我的心情，而我需要感激的人也太多太多。部队的领导、他的战友、我的好朋友，他们一直和李迟一起关心着我，鼓励着我。更有李迟的家人，当李迟打电话告诉婆婆我生病了，我那淳朴的婆婆只说了一句话：“孩儿啊，可不能没良心啊。”李迟说：“我当然不会。”他的哥哥也说：“无论怎样都要给瑞娜治病。” 　　麻醉前，主刀医生问我紧张不紧张，我不紧张，我只有一个念头，手术成功，我就可以听见李迟的声音了，我一定要先给他打个电话，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爱他。从１９９５年与他相识，从同学到恋人，再到２００３年２月成为他的新娘，我从来不知道心疼他，只习惯于他的宠爱，还常埋怨他不够大方。他说他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他曾经考上师范学校，却因为交不起高额的学费退学了。但他没有放弃改变命运、跳出农门的努力，１９９１年参军后，他就努力学习，两年后就考取了军校，作为部队学员成为我的同学。当兵１５年的全部积蓄都是他一点点节省出来的，而今不仅都用在了我身上，还背负了那么多的外债。他说过，我能和他顺顺利利打个电话就是对他所有付出最大的回报了。他说，如果是那样，他会幸福得哭的。 　　我被推出了手术室，他慌忙来照顾我，但很不幸，我依旧听不清他的声音，手术失败了。病友劝我：你爱人对你真好啊，你一定得好好治疗，才不辜负他的一片真心。原来，我进手术室后，他曾双膝跪地，乞求上天保佑我早点好。他是有着铮铮铁骨的军人啊！ 　　那些天，我发现他从未在我面前接听过手机，总跑到楼下去打电话。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可联系的人，就关机了。怎么可能，首长、战友、亲戚一直在关心着我们，怎么可能没电话？在我追问下，他才说因为慌着照顾我，他的手机跌进了便池，他害怕我着急，才不肯告诉我。我哭了，第一次在他面前因感动而流泪。想起我们恋爱的时候，他说过，他理解的爱就是责任。那些发黄的情书至今仍被我珍藏着，他并不是会表达自己的人，那些情书是他最真挚的表达，他说：“瑞娜啊，爱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它既能给人带来欢乐，又能使人忧伤，它既能给人带来温暖，更能让人寒心，既能让人振奋，又能使人颓废。我把它理解为一种情感，更重要的是一种责任。”那时，我被这些文字打动，而今，他的一切举动都实践着他曾经的誓言：爱是一种责任。 　　让我用心倾听你手术失败，我们卷入了更为难耐的医疗鉴定中，那段时间，我觉得心力交瘁，因为除了耳疾带来的痛苦，还有对李迟深深的歉意。我觉得我拖累了他，如果没有我，他完全可以过得很轻松、潇洒。现在，他为了我背负着债务，也背负着沉重的精神负担。两年来，他没有添置一件新衣，我要他去买衣服时，他就说：“警服穿着就很好。”可他却逼我去逛街，在商场里，他挑了最时兴的衣服给我，我嫌贵，他不由分说让售货员打包。他说：“我不想让你难受，你应该高兴些，这对你的病也有好处。”因为听力丧失，我非常自卑，隔绝了和外界的任何来往，他就骗我一起去吃饭，说好只有我和他，到了饭馆，却有很多他的战友，大都带着家属。他说：“你不用自卑，你只是病了，又不是犯了什么错。” 　　可我还是难过，我连和他交流一下都非常难，他工作那么累，一定想有个亲近的人能和他说说话、聊聊天，放松一下。可连这一点我都做不到。我说：“我们离婚吧，你也对得起我了。你这时放手，我也不会怪你。”我看到很多爱人患病、配偶携医疗费逃掉的事，他为我做得已经很好了。我甚至想过，如果患病的是他，我会做得怎样，会照顾他像他照顾我一样吗？他真的不委屈吗？我是他今生最大的投入和付出，却始终不见回报。他还是那样坦荡，他说他也有过动摇，想过放手，可是，我一说要离开，他的泪就止不住地向外涌。我对他发脾气，不要他再管我，一个人去北京面对一切。可人到北京，他的短信就尾随而至：“天很冷，你先到饭店吃些饭再去医院吧，如果赶不回来，你就在北京住一晚。”看着他的短信，我在北京的街头掉泪。他的短信又来了：“你在天安门吗？去武警总队试一试吧，说你是一个军嫂。” 　　我听话地去找天安门的值班武警，没有想到会受到那样的礼遇，武警的热情让我感动万分。在组织出面帮忙下，我的医疗纠纷终于得以解决。２００６年４月５日，我接受了第二次手术，这一次，我终于能听到声音了，虽然对声音的辨析力仍然不高，但我终于走出了无声世界。医生说，我还需要一个慢慢提高的过程。每个月，我都要到北京输入新的听力程序，接受语言康复中心的指导。我一直想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作为一份礼物送给我的爱人，可因为漫长的治 　　疗，我错过了他的生日，也错过了八一这个节日。春节就要到了，我想让他听到我的心声，李迟，我非常爱你，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 　　因为长时间没有听力，瑞娜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受了些影响，发音不够准确。但她一直不停地说着，急切而激动，那急切是对爱人无以言表的感谢和负疚。她难以克制的负疚逼得我不得不打断她，一遍一遍地写下：“你是幸福的，请好好珍惜吧。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时的我也是急切，急切地想让她领悟我的感动，拥有一份至真至诚的爱情是多么大的幸福。 　　她随身带着的，除了与人交流必须的纸笔、人工耳蜗的相关资料外，还有李迟１１年前写给她的情书和两人当年的合影。那些情书没有华丽的词句，更没有一句海誓山盟，字迹也略显潦草，因为它们都是李迟在培训的间隙情之所至的书写，但这些业已发黄、揉皱的情书却让人动容，那是一个军人的爱，真挚而深沉。 　　借助纸和笔进行的倾诉，对于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与失聪者交流都会带给我很多感动，这一次，瑞娜与爱人真挚的爱带给我的已经不仅仅是感动，而是２００６年岁末，我所收到的最温暖的新年礼物。她让我更加坚信人间有真爱，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希望读者们也能感受到这种力量，其实，真爱就在我们身边。 　　插图牛妞 网络版编辑：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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