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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 – 我执

2012年08月10日 ⁄ 综合 ⁄ 共 586字 ⁄ 字号 评论关闭
八月四日
很多人都知道" 哲学"二字的希腊文本义是"爱智"(Philosophia),对智慧的爱慕。
然而,这种爱是什么爱呢?
在我的理解里面,它和我们曾经说过的pathos同根同源,同样是一种得不到满足的爱,
因为对象永远在彼处,或许看得见,可是追不着,犹如夸父逐日。
因此哲学教懂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谦卑,因为你虽爱慕智慧,但你永远得不到智慧,他总在你的掌握以外。
故此,哲学家是"爱智之人"(Philosopher) 而非"智者"(Sophist) 。
我一直以为在自己与自己所追求的智慧之间,不可有任何干扰,更不得玷污;
以至于偶尔受人称赞"有学识"的时候,也会因感到不洁而苦恼。
长此以往,遂诡异地养成了一种知识上的禁欲态度,总是想象有那么一天,
我应孤身独处,把剩下的岁月全部用在一部典籍的校注之上。
仿佛爱一个人,却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欲。
对于知识与智能,吾人也不应滥情,随意张口就说:"我爱智慧";反该默默地谦卑地爱他,自己构想那最终的完美结局。
又是罗兰·巴特:"禁欲是自杀的一种改头换面的替代品。不因爱而自寻短见也就意味:下定决心不去占有对方。
少年维特自杀的那一瞬间,本来大可以选择放弃对他的意中人夏洛特的占有欲:不是禁欲就是死亡(可见这是个多么庄严的时刻)。"
然而,终究徒然。因为禁欲那种弃绝占有,任其自来自去的态度
反而是欲望的极度扩张:不占有对方,却试图将对方一直默存心中。
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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